撰文：海川；编辑：木心
在诸多政策利好刺激下，A股近期持续回暖，不少股票回升明显，但也有一些质地糟糕、诚信不佳的垃圾股试图在这这一波政策牛市中浑水摸鱼。深交所上市公司春兴精工(SZ:002547)就是其中之一。11月6日至8日，春兴精工连续三天涨停，其中7日、8日更是无量涨停。从7月5日股价最低点2.2元计算，短短4个月时间，春兴精工股票已经翻倍有余，背后原因是什么？
11月8日，春兴精工公告称，鉴于苏亚金诚会计师事务所受到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的行政处罚，经综合评估和审慎研究，拟聘任中兴华会计师事务所为公司 2024 年度的财务审计和内部控制审计服务机构。公司 2024 年度审计费用合计 260 万元，其中财务审计费用为 205 万元，内控审计费用为 55 万元，总额与上期相同。
新经济IPO注意到，春兴精工近期并没有什么利好消息，相反，该股近几年来业绩不佳，且负面丑闻不断。财报显示，2019年至2023年，春兴精工扣非净利润连续5年亏损；今年前三个季度，春兴精工扣非净利润扣非净利润为-2.20亿，不出意外的话，春兴精工全年净利润仍将大幅亏损。
不过，连亏6年的春兴精工虽然躲过了亏损退市的劫难，但其实控人及公司一众高管糟糕的诚信记录仍然给其未来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半年报显示，春兴精工实际控制人孙洁晓持有公司股份26.91%全部被司法冻结，其妻子袁静持有的公司股份2.75%也被质押。
孙洁晓的诚信状况更是无比糟糕。公开信息显示，孙洁晓因内幕交易被追究刑事责任，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四年；春兴精工董事及管理人员袁静、田永忠、董作田等人因业绩预告披露净利润与实际审计净利润存在重大差异，被证券交易所给予通报处分。春兴精工及孙洁晓也因为信息披露违规被证监会出具警示函，并记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
实际上，上述犯罪及不诚信行为不过是孙洁晓及春兴精工在资本市场出老千的冰山一角，春兴精工过往财报及信披中还存在更多谎言，而春兴精工上市后的历史，无异于一部被孙洁晓利用隐秘关联方持续掏空榨干的历史。
借助重重马甲侵占上市公司利益
2024年9月4日，春兴精工发布公告称，公司控股股东孙洁晓及其关联方苏州工业园区卡恩联特科技有限公司收到证监会江苏监管局《行政监管措施决议书》。决议书称，春兴精工分别于2018年12月9日和2018年12月25日召开董事会和临时股东大会，审议通过了《关于出售惠州市泽宏科技有限公司100%股权及相关权利义务转让暨关联交易的议案》及《关于通过转让全资子公司Chunxing Holdings(USA)Ltd.100%股权的方式间接出售CALIENT Technologies, Inc.25.5%股权暨关联交易的议案》，同意公司将相关股权以合计44965万元的价格转让给卡恩联特。春兴精工于2018年12月9日与卡恩联特就上述交易事项签订了《资产出售协议》《股权转让协议》《合同权利义务转让协议》及《保证合同》，孙洁晓作为上述交易事项的保证人，自愿及无条件地为上述股权转让金支付承担连带保证责任。
此外，惠州市泽宏科技有限公司尚欠春兴精工往来款合计7031.95万元，由卡恩联特促成惠州泽宏在18个月之内付清，卡恩联特对往来款及逾期利息承担连带责任保证。2021年12月，前述股权转让款项支付期限到期，春兴精工仅收到合计0.55亿元(含部分往来款)。
春兴精工先后于2021年12月和2022年12月两次召开股东大会通过《关于调整股权转让金支付期限的议案》和《关于调整股权转让金支付期限暨签订相关补充协议的议案》，将剩余股权转让款本金及往来款合计4.56亿元延期至2023年12月31日前偿还。2024年1月3日，春兴精工披露公告称，孙洁晓及卡恩联特未能在2023年12月31日前完成偿还，前述股权转让款本金及往来款尚有4.43亿元尚未收回。
上述超期未能及时支付相关股权转让款及往来款的行为，构成超期未履行承诺的违规情形。证监会江苏监管局对孙洁晓及卡恩联特采取责令改正的监管措施，并将相关情况记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
这只是孙洁晓利用关联方掏空春兴精工的冰山一角。公开信息显示，卡恩联特提供担保的惠州市泽宏科技有限公司实际上也是孙洁晓的关联方。
企查查显示，惠州市泽宏科技有限公司2017年3月-2018年12月期间实控人为春兴精工。2018年12月，春兴精工将其100%股权出售给孙洁晓控制的卡恩联特和深圳万马装饰材料有限公司。这次变更实质上是孙洁晓将泽宏科技从上市公司剥离至其个人控制的其他实体，相当于左手倒右手。
春兴精工2023年年报问询函中称，2017年11月至2021年11月，公司子公司惠州春兴精工有限公司因厂房租赁和材料销售对惠州泽宏累计产生应收账款9520.26万元，累计收回款项6.49万元，截至2023年末，公司对惠州泽宏应收租赁款余额3388.77万元，主要系2理款本金3970.83万元尚未收回。截至2023年末，公司对惠州泽宏应收保理利息余额340.61万元，主要系2021年产生的保理利息。
春兴精工称，孙洁晓及惠州泽宏对公司的欠款，扣除已抵押给上市公司上海房产评估价值5208.50万元，其余部分全额计提坏账准备。
这并不是孙洁晓利用关联方以坏账名义侵占春兴精工利益的个案。
企查查显示，泽宏科技的监事屠梦莲为孙洁晓的密切关联方，后者在孙洁晓大量关联公司中担任股东或董监高职位。
例如，在孙洁晓实际控制的深圳市云韶视讯技术有限公司中，屠梦莲不仅持股20%，还是公司董事；不仅如此，根据苏州众捷汽车招股书披露，张丹和王海燕也曾充当孙洁晓在该公司的股权代持人，可见，孙洁晓的代持手套之多，简直令人眼花缭乱。那么，在云韶视讯中，屠梦莲、张丹和王海燕是不是都是孙洁晓的代持人呢？
9年期间穿透后的实际控制人为孙洁晓。
屠梦莲与孙洁晓之间的密切关联不止于此。
2022年8月，春兴精工公告称，公司获悉公司控股股东孙洁晓持有的00000股公司股份已解除司法冻结。此前，孙洁晓为株式会社日本显示器与上海仰文实业有限公司的股权转让承担连带保证责任，株式会社日本显示器因与上海仰文实业有限公司股权转让纠纷向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申请冻结孙洁晓名下持有的部分公司股票。
企查查显示，上海仰文实
由此可以判断，屠梦莲大概率是孙洁晓在台前的马甲代持人之一。
使用这一号码的其他公司法定代表人还包括王海燕、张丹，都曾经充当过孙洁晓的代持人。
问询函回复连续欺骗交易所
新经济IPO发现，春兴精工和孙洁晓利用上述代持关系不仅在财报中隐瞒披露关联关系，甚至还连续两年在交易所问询函中公然欺骗监管机构。
2022年5月，在回复深交所年报问询函时，春兴精工回复称，公司对江苏正旭防务科技有限公司存在540万元应收账款，江苏正旭防务为“非关联方”。
在2023深交所年报问询函中，春兴精工再次回复深交所，江苏正旭防务为“非关联方”。
那么，江苏正旭防务到底是不是春兴精工的关联方呢？
企查查显示，2021年5月-2021年11月，屠梦莲曾担任江苏正旭防务的董事兼总经理，并持有该公司21%股份。
另一家疑似关联企业为上海舷恒实业有限公司。
2023年6月深交所年报回复函中，春兴精工称，上海舷恒成立于2013年2月，注册资本500万元，春兴精工2013年开始与其合作，向其采购设备、耗材、备品、 备件及辅料，并向其出租厂房、出售二手设备。截至2023年末，春兴精工对其预付账款余额合计 794.96万元。因上海舷恒经营不善，出现严重资金问题，无法继续履行合同。2022年1月12日，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上海舷恒破产清算申请。春兴精工预计预付货款794.96万元无法收回，决定对其全额计提坏账准备。
上海舷恒实业到底是谁的公司呢？
2014年8月，春兴精工公告称，拟与仕泰隆集团以及自然人袁斌共同设立仕泰隆工业品商城有限公司。仕泰隆工业商城注册资本为10000万元，其中春兴精工持有30%股权，仕泰隆集团持有60%股权，自然人袁斌持有10%股权。
2014年12月末，春兴精工再次公告称，仕泰隆集团同意以零元向公司转让其持有仕泰隆工业品商城25%股权，股权转让完成后，公司将持有仕泰隆工业品商城55%的股权，仕泰隆工业品商城将成为其控制子公司。
上述两份公告披露显示，股东袁斌1969年出生，2008年12月-2013年2月，在上海电力环保设备总厂有限公司任采购经理，2013年3月至今（2014年末），在上海舷恒实业有限公司任总经理。
此外，春兴精工2015年6月非公开发行A股股票预案披露，袁斌2013年-2015年6月一直担任上海舷恒实业的总经理。
这意味着，上海舷恒实业有限公司2013年2月25日刚注册成立，袁斌就成为了这家公司的实际负责人。而春兴精工从2013年起就与舷恒实业开始交易，不仅向其出租厂房，还向其出售二手设备，并采购各种耗材。作为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能立刻与上市公司开展交易，上海舷恒实业和袁斌到底有何魅力？
公开信息显示，在成立仕泰隆工业品商城之后，2015年2月，袁斌进入孙洁晓作为实控人的深圳春兴数控设备有限责任公司，持有后者14%股份。此外，2015年5月，深圳春兴数控设立子公司金寨春鑫数控设备有限责任公司，袁斌担任该公司监事。
值得注意的是，深圳春兴数控从成立其多年来持续占用春兴精工的巨额资金，截至2024年8月份，深圳春兴数控非经营性占用上市公司资金余额还有2603万元。
袁斌在上述公司中是否为孙洁晓的股权代持方呢？大量信息显示，袁斌与孙洁晓早在2013
苏州众捷招股书披露显示，王海燕是袁斌的配17年11月期间任众捷有限执行董事、经理、法定代表人，并于2017年11月至2018年4月任众捷有限董事长。
从上述信息可知，王海燕应是孙洁晓极为信任的人。而袁斌同样与孙洁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例如，2015年4月成立的东莞丞邦精密电子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为袁斌，袁斌持股70%，朱爽持股30%。这家公司的监事为郭卫荣。
郭卫荣又是谁呢？
苏州众捷招股书披露显示，郭卫荣的配偶是张丹，后者曾代替孙洁晓出资》，郭卫荣是孙洁晓作为实控人的惠州市春兴精工有限公司高级管理人员。
综合上述信息可以看出，袁斌并不是一名独立投资人，更像是代替孙洁晓出现在各种马甲公司的代持人。
更多信息显示，袁斌卷入了孙洁晓更为错综复杂的代持游戏。袁斌与郭卫荣在多家公司中共同任职，除了东莞丞邦精密电子科技有限公司，还有惠州信诺唯科技有限公司，袁斌在其中担任监事，郭卫荣担任财务负责人。
此外，惠州春鼎科技有限公司的监事和财务负责人是袁斌，郭卫荣2016年-2018年曾担任该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
根据《惠州春兴精工有限公司与博罗县合航实业有限公司、惠州信诺唯科技有限公司、惠州春鼎科技有限公司加工合同纠纷一案民事二审判决书》，郭卫荣为惠州春鼎科技有限公司管理人员，并负责管理惠州信诺唯科技有限公司，郭卫荣自2017年9月至2018年12月的工资均由信诺唯科技有限公司发放。郭卫荣的上级则是春兴精工实际控制人孙洁晓。
由此可见，袁斌与郭卫荣一样，应是从属于孙洁晓的管理人员。
对袁斌持股公司进一步穿透后发现，孙洁晓还有更多疑似关联方。
例如，广东侕福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2018年11月之前的股东为深圳市福迪尔科技有限公司持股65%，李坤持股35%。
而企查查显示，深圳市福迪尔科技有限公司2018年之前的股东为李坤和朱爽，朱爽目前仍为该公司监事。从上文可知，朱爽与袁斌同时为东莞丞邦精密电子科技有限公司的股东。这两家公司都疑似为孙洁晓和春兴精工的关联方。
春兴精工2004年半年报显示，公司为17家欠款公司计提了2.61亿元坏账损失，其中这里面至少有5家公司疑似为孙洁晓的关联方，包括惠州市泽宏科技有限公司（3729万元）、惠州春鼎科技有限公司（1411万元）、广东侕福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690万元）、苏州春旭五金机电设备有限公司（380万元）、东莞丞邦精密电子科技有限公司（379万元），坏账合计6589万元。
孙洁晓通过关联方侵占上市公司利益的行为远不止上述案例。
例如，上海炯好自动化科技有限公司的大股东为王海燕（持股90%），根据2021年年报问询函，2017年7月，春兴精工子公司常熟春兴与上海炯好自动化科技有限公司签订了消费电子生产设备采购合同，2019年后由于缩减投入，要求上海炯好暂停发货。截至2021年末，公司对上海炯好的预付款余额为324.84万元，账龄长达2-3年未收回。
令人怀疑的是，供应商为何能长期占有预付款拒不退回？新经济IPO注意到，除了王海燕外，上海炯好的另一名股东朱菊香同样疑似孙洁晓的关联人，朱菊香是上海仰文实业持股40%的股东，并担任该公司监事。而正如上文所提到的，上海仰文实业大股东、执行董事屠梦莲是孙洁晓的核心圈内人之一。
24年前三个季度亏损2.2亿元，不到5年时间累计亏损高达26亿元。此外，2021年和2017年春兴精工分别亏损0.89亿元和3.95亿元，过去14年合计亏损30.8亿元。而在盈利的7年里，春兴精工累计扣非后净利润仅5亿元左右。可见，春兴精工上市除了从二级市场疯狂圈钱外，在投资人回报上是负值。而春兴精工的这些糟糕表现，显然与实控人孙洁晓不断掏空上市公司、毫无诚信、不断欺诈二级市场投资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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